重度性交恐怖症治疗探索(附1例报告)
文章导读:通过典型病例来探索重度性交恐怖症的诊治,详述诊疗过程。经过6周心理咨询和脱敏治疗,患者消除了性交恐惧,已能享受性生活。可见合理情绪疗法和阴部脱敏疗法对女性重度性交恐怖症见效快,效果好,值得借鉴。 |
从“中国知网”和“万方数据”中仅查阅到有关性交恐怖症或恐惧症的中文论文几篇,基本上是个案报告,多采用心理咨询、性感集中训练应对。该症已严重影响患者的婚恋、夫妻生活和生育,造成心理障碍。本文报告1例害怕情侣接触阴部、对性交非常恐惧和抗拒的患者,经合理情绪疗法和阴部脱敏治疗后,效果满意。为能给年轻同道具体参考,详述过程如下。
1 一般资料
女性,22岁,大四实习生(实习工作月收入3000元,为当地中上水平),父母健在,有一弟一妹。
2 主诉与个人陈述
2.1 主诉
惧怕男友触摸阴部,抗拒与男友性交近一年,十分痛苦。
2.2 个人陈述
去年2月通过网聊结识前男友,为同省异地人。1个月后初次见面,男友便提出性要求,拒之,不欢而散。4个月后,患者主动邀男友来,表示愿同房,但临行房时异常恐惧,紧张出汗,躬缩一团,男友几经周折才凭力气强行插入,患者剧痛。其后1~2个月做爱一次,每次都与首次一样,恐惧、回避、抗拒、“强奸”、疼痛,均失望而归。最后双方都认为对方不爱自己,分手月余。
在这一年里,患者想到性交就害怕,偶尔梦中惊醒,每次事后都情绪低落几天才恢复,但对学习、工作的长期影响较少,人际交往中与上级、同级的领导关系欠佳,与同学、同事关系较好。
3 医生通过询问、作业了解的情况
患者母亲是改嫁给现父亲的,他们是患者的亲生父母,经济条件尚可,对患者较宠爱。但父亲曾包养二奶,一度引发夫妻关系恶化,现已改善。这是患者不相信爱情和婚姻的缘由之一。
患者6、7岁时父母不在家,与堂兄姐一起玩性器官接触,近9岁才懂得拒绝。对此很反感,担心处女膜受损。这是性交恐怖的原因之一。
父母从未向其传授过性知识,成长中看过色情书和光碟,对性的认识多来源于互联网,有过自慰和性幻想。
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裸体,包括同性。做爱时不敢看也不敢摸男性生殖器,认为两性的生殖器都是肮脏的。
可接受男友拥抱、接吻、非生殖器的抚摸,但厌恶性交。认为爱我就不要提性要求,否则就是居心不良、不爱我。
拥吻、爱抚可兴奋,但一到要性交时就逃避、抗拒。每次插入都疼痛,内心也很痛苦。
4 评估与诊断
4.1 心理评估
患者神态自若,逻辑思维清晰,问答切题;但情绪较低落,对性存在认知偏差,看法较偏激,不相信爱情;人际关系尚可,无重大疾病及慢性病史,无精神病家族史。症状自评量表SCL-90总分151分,阳性项目数43项,焦虑因子均分1.90,大于常模1.39±0.43分。
4.2 诊断
该患者诊断为:(1)一般心理问题——情绪焦虑;(2)重度性交恐怖症。
患者未出现幻觉等精神病症,主客观世界统一,自知力完整,较主动求助,可排除精神病。患者学习、工作、饮食、睡眠基本正常,病症与病因相应且明确,无泛化;未见严重心理障碍的症状,未对社会功能造成明显影响;事中虽反应强烈,但事后平复较快;病程虽有一年,但平时症状较轻,故排除严重心理障碍或神经症。第一、二次阴部脱敏治疗时妇检、白带化验及B超均未发现阴道痉挛和器质性病变。
5 知情同意及建议
心理咨询例行知情同意。先向患者说明其心理问题,特别是性交恐惧,如不解决,可能影响今后的婚恋。再阐述仅心理咨询不够,必须配合阴部脱敏治疗才能解决问题。建议6次咨询为一疗程,每周一次。患者表示接受并签署《知情同意书》,书中写明患者和医生的权利、义务、保密原则、治疗方法、收费标准,并重点标示做阴部脱敏治疗时有女医务人员陪同。
6 治疗方法与原理
6.1 合理情绪疗法,纠正认知偏差
此理论认为,令人难过和痛苦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对该事件的不正确解释与评价。因此,消除不合理信念,正确认识事件,使之不再成为应激源,就不会出现不良情绪。
6.2 阴部脱敏疗法
利用阴道窥器置入阴道,既可消除阴道口对外界刺激的异常反应,又可模拟阴茎插入,以消除患者对性交及性交疼痛的恐惧。置入前对腿部和阴部的触碰,也能消除其对抚摸阴部的过度敏感和反应,以利将来性生活。
7 咨询目标
近期目标为调适心理,改变认知,阴部脱敏;远期目标是悦纳自我,正常婚恋,享受性生活。
8 咨询过程
初诊:了解一般情况,鼓励患者坦陈心结、宣泄不良情绪,通过倾听、共情、积极关注及初步分析,赢得患者信任,并进行SCL-90评测。布置作业:更深入地写出问题和缘由。
次诊:有针对性地收集与问题相关的资料,分析问题的成因,进一步阐明合理情绪疗法和脱敏疗法的原理,与患者达成共识,逐步纠正理念偏差,并实施第一次阴部脱敏治疗。作业:自行搜集爱情观的资料,客观认识爱情和婚恋。患者临走时透露现有一位本地男子追求自己,但不敢接受。
三诊:先倾听患者对爱情、婚姻的认识。向其阐述爱情的持续和变化是自然规律,爱情的维持需要双方用心和付出。当爱情失去时,离婚是符合人性和婚姻规则的,而二婚是新爱情的开始,是社会的进步,值得肯定。婚外情虽然是人的本性体现,却违反了道德甚至婚姻法,是不可取的。但包二奶只是发生在极少数人身上,不能以管窥豹;多数夫妻并未出现婚外情,说明爱情还是存在的、可信的。只要情侣善于维护,爱情是可以长久的。患者与前男友实际上并未萌发真正的爱情(患者曾称其网恋是为了忘记暗恋者),今后多留意身边的人,在现实生活中追求爱情。作业:如何看待儿童期的性游戏。
四诊:先让患者讲述对儿童期性游戏的看法,再引导其明白那是儿童性探索的正常行为,是儿童感知人体和模仿成人的方式,与成年人的性行为不是一回事,并无道德问题,应该接受自己在儿童期的性探索。至于处女膜,一般不会损伤。即使损伤,也与贞操无关。目前的性观念已接受不完整的处女膜和婚前性行为,不必担心。作业:到图书馆查阅资料及图片,正确认识两性的生殖器。
五诊:引导患者运用查到的性知识辩论“生殖器是肮脏的”,从而确信生殖器与脸上五官一样,只是因为它具有生殖功能,才被赋予性的色彩。又因为我们传统教育中对“性”往往定以贬义,再加上道德框架,才令国人谈性色变,潜意识产生抵触;而生殖器因兼有排泄功能,儿童时起便认定其为脏物。事实上尿是从腹中膀胱出来的,其前身是血液,并不“肮脏”。生殖器即使弄脏了,也如“花面猫”一般,洗干净就不脏了。性交是人类的自然本能,依法依情而为便符合道德和人性,不必压抑和反感。作业:写出对性爱和婚恋的新认识。
六诊:继续引导患者接受性爱是愉悦的,性交并不可怕,就像窥器置入阴道一样并不会疼痛。性交时只要放松身体,全情投入,一定能感受到乐趣。同时举例说明爱情是真实、美丽的,应勇敢寻求并接纳真爱。
最后对咨询进行了总结。
8 阴部脱敏治疗
从第二次咨询开始,每次约15min。戴无菌乳胶手套,使用小号阴道窥器,在妇检室实施,均有女医务人员陪伴。事前虽已简介了操作,但患者仍非常紧张。取截石位,患者紧夹双腿,面露惧色;经安慰、鼓励,两腿总算分放架上,但一触碰又夹紧。嘱其放松身体,边安抚边触碰其大腿,使之慢慢张开双腿,渐渐触近阴部,遇夹腿则后退,放松后又向阴部接近、触碰,直到触及阴部都能分开双腿,耗时30min,仅能用窥器接触到阴道口,未能插入。
第二次,10min即能触及阴部并张开双腿。让患者观察窥器,说明窥器很小,插入阴道不会痛。在分散其注意力的同时,快速将窥器置入阴道,患者虽然出现反应性夹腿,但自述不痛。接着慢慢张开窥器,留置5min,取出。
第三次,3min即可置入窥器,夹腿动作明显减弱,留置10min。
第四次,已能直接消毒外阴,置入窥器,留置时让患者单独呆在妇检室,嘱其有节奏地收缩阴道,体会窥器在阴道内的感觉。
第五次类似第四次,但收缩阴道时嘱其增加性幻想,结果能体会到轻度的性快感,结束。嘱其今后坚持放松训练,以求性交时能轻松应对。
9 疗效和随访
通过咨询,患者已确立有关性的理性认识,不再畏惧性交,表示愿意在交新男友时尝试,并感谢医生的诊治,近期目标已实现。
本例电话随访3个多月,治后次月起与新男友确立恋爱关系,至今已性交5次,有3次达到高潮,远期效果理想。
10 讨论
性交恐怖症是指成年男女对性交产生严重的焦虑恐怖情绪,回避、抗拒性交,甚至不能完成性交的性心理障碍,也有学者称之为性交恐惧症。其病因复杂,童年心理创伤、曾被性侵犯、惧怕怀孕和生产、性认知偏差或性知识贫乏、初次性交失败、阴部或盆腔器质性病变、性交痛、畏惧性病、自认生殖器不正常、器官残疾……等都可能引发。本例因为父亲包二奶,加上社会上发生一些出轨和情侣始乱终弃的事,导致患者不相信爱情,认为婚姻不可靠,男人性交只是为了满足私欲,是肮脏勾当,不是爱情,所以每临性交便出现被玩弄的念头,潜意识反感、畏惧性交,现实中也抗拒性交、出现不适症状。
性交恐怖症男女都会发生,症状表现个体差异较大,男女都可能有梦境或临房惊恐、心悸不安、颤抖出汗,甚至昏厥。男性主要表现为不愿结交性伴侣、畏惧性交、阳痿、早泄;女性多表现为害怕性行为、厌恶和拒绝性交、性交痛。两性都会因性交失败而造成心理障碍。
严重的性交恐怖症虽然发生率较低,但往往影响婚恋,甚至影响日常生活和工作。
性交恐怖症患者中较轻的恐怖心理可通过自我调适和性伴侣疏导来消除。个别较重的患者,需要专业的心理咨询或医生诊治才能解决问题。重度性交恐怖症较少见,报道多为女性。伴有器质性病变或性交痛的患者,应联合临床药物治疗或理疗。
对于较重的女性性交恐怖症,仅仅施以心理疏导、放松疗法等均难以快速达到理想的疗效,而由经过心理专业培训的妇科医生综合心理咨询、阴部脱敏疗法,往往收到奇效。
值得指出的是,作为心理咨询师,是不能接触求助者身体的,特别是性敏感部位。但医师可以,妇科男医生日常工作中即可依法依规接触女性阴部和乳房。不过应注意当要观察、接触异性的乳房和阴部时,必须有女医务人员陪同,这是原则。
来自《中国性科学》杂志 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