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代男女构建社会秩序的再思考
文章导读:历史地看,女性解放运动确是人类解放过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目前男女构建的社会秩序正孕育和滋生着诸多新的危机:其一,女性主体意识的凸显加速了社会的不婚化;其二,因为婚姻的不稳定,也加深了社会的孤独感。本着促进两性健康、婚姻和谐的目的,应冷静分析传统社会中“男主外女主内”的社会分工模式,其确有维系婚姻和谐和社会稳定的功能。从人本主义的角度,社会应给予女性充分选择的机会和权力。选择参与社会和愿意回归家庭的女性,在社会中都应受到尊重,因为两者都是人本主义文化和精神的彰显与回归。 |
从社会学的研究范围来看,从不同的角度思考都可以把对社会的分析定位为某种社会学。如着重从文化的角度思考可以把对社会的分析看成是由一系列文化现象构成的文化社会学;从经济角度思考,可以把社会看成是一个由经济关系构成的经济社会学;从政治的角度思考社会也可以看成是由“力”作用引发的政治社会学等。同理当我们从性的角度思考社会也完全可以看作是“性社会学”。在“性社会学”中,男女由某种社会关系而组合的社会秩序问题又是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两性关系规定的开始,是社会秩序最初的形成和体现。性社会秩序是社会秩序研究中最朴素也是最根本的内容之一。伴随原始农业和原始畜牧业的发展,男性在劳动中的作用得到加强,人类社会也由母系社会进入到父系社会,并由此开始了男性主导的人类社会发展历程。人类历史的航船进入到近代以后,虽然从总体上并未动摇“男性社会”的根基,但是男女的社会存在方式开始发生了深刻的变迁。
1 男女构建社会秩序变迁综述
1.1 传统社会中“男主女从”的社会秩序
纵观人类社会的文明史,无论是在犹太教还是在与其有着密切联系的基督教、伊斯兰教,亦或在中国的儒家文化中,男女的社会存在方式无不表现为男人是社会主体,女人只能固守“夫唱妇随”的附随社会地位。如在主张禁欲的基督教文化中,一些早期的基督教思想家,把性与原罪相联系,因为传说中是夏娃先偷食禁果,并引诱亚当,所以女人在某种意义上被定格为“罪恶的根源”。因而女性社会地位的附属性是置身于文化根源深处的。这样长期以来女性的主体意识和思想在制度层面被架空,使女性成了只能依附于丈夫、依附于家庭的历史存在。相同的情况在东方,有着悠久历史文化传统的中国,在漫长的父权制社会里,女性更是在“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儒家伦理观念的影响下,没有任何权利,甚至于连对自己身体的权利都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等观念,让众多的女性失去了智力开启和发展的机会,对于命运逆来顺受,演绎出许多悲戚的人生故事。
1.2 近现代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
历史进入到近代,特别是从18世纪下半叶到19世纪初期,西方伴随资本主义工业的迅速发展,因为“大量生产,大量消费”社会的发展需要,大批女性作为简单劳动力被允许参与社会劳动。但是劳动条件极差,许多妇女染上职业病,待遇却不及男性雇员的一半。许多职业妇女在忍耐劳作中,受文艺复兴以来西方近代人本主义文化的影响,对作为平等公民的权力意识逐渐觉醒,掀起了女性解放运动的第一次浪潮。之后,特别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以后,国际关系和秩序被重新调整,妇女的独立意识、追求平等的意识也更加成熟。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等地掀起了妇女运动的第二次浪潮。妇女运动不仅使女性的社会地位和各种权利得到了质的改变,也使漫长的男尊女卑社会秩序发生了深刻的变迁。这一过程对世界范围内的女性解放运动产生了积极地推进作用。学者在分析女性解放的历史时,多持肯定态度,其中,陈一钧分析指出它是资本主义社会产生所带来的一个必然过程。在中国,重新对女性问题的思考,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救亡图存主旋律的一部分。维新派把女性缠足和男性吸食鸦片看成是当时毒害中国人最深的两件事。女性缠足,不仅影响了女性自身的身体健康,也间接影响了后代子女的身体健康,从而使整体国民身体素质下降。到了辛亥革命时期,许多接受过西方文化的学者为宣传妇女解放思想,在辛亥革命后的十年共创办妇女刊物30种。总之,中国女性解放运动的背景,如汪丹的总结,是在有识之士“欲新民必新妇”核心思想下展开的。其最基本的呼声是“男女平权”。
五四运动时期,是中国接受西方文化最快的一个时期。受西方自由民主主义思潮的冲击,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在急剧进行着。新中国成立以后,更是作为政治理念在社会上推进,把妇女解放运动看作是无产阶级运动的一部分。当时的情况可以从建国后流传的一些民间顺口溜反映出来:“阳春三月,妇女开大会,谁说妇女没地位,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可以看出,女性解放运动以后,两性关系的核心内容是思考如何进一步促进男女平等的社会建设问题。如全国妇女联合会研究所,在2009年完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妇女理论重点课题成果之一:《论男女平等、妇女发展与性别和谐》。另如,王瑞鸿的《从男性中心到两性中心——“对社会性别意识纳入决策主流”的批判性分析》等。总之,从历史的视角看,女性的社会地位确实进入了一个有史以来普遍高涨的时期。然而,任何事物的变迁都是一把双刃剑,伴随原来男主女从的关系被打破,女性主体意识在逐渐凸显的过程中也引发了许多新的社会问题,值得深思。
2 女性主体意识的凸显引发的社会问题
2.1 加速了社会的“不婚化”
在东西方传统社会中,人们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门当户对”等观念的影响,社会成员成年后基本都走入婚姻,因而基本实现了“全婚社会”。这种“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的全婚社会,在一定程度上维系了社会的稳定和促进了社会的有序化。变迁后的现代男女构建的社会,虽然是历史的一大进步,但其中最大的社会问题莫过于使现代社会成员快速进入了一个“结不结婚是个体自由” 的所谓 “不婚化”时代此处,“全婚社会”是指身心健全的人基本能走入婚姻的社会事实;“不婚化”与前者相对应,指的是身心健全的人因为各种因素选择独身的社会现象,且这种现象在日益增多。。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数据,2005年,在美国有51%的成年女性在独居,首次超过与丈夫同住的女性比例。另外,受东方传统生育观念影响较为深刻的日本,2005年的“生涯未婚率”男性是15%,女性是6.8%,据推测到2030年“生涯未婚率”男性将达到33.5%,女性将达到28.1%。(生涯未婚即一生独身之意)当然造成“不婚化”社会的根本原因是“个性化”,或者说是“个人主义”的价值观念使然。但是,毋庸置疑女性主体意识的突显加速了不婚社会的到来。尊重个性,突出个体,倡导婚姻自由是自由、民主价值观念的重要内容之一。尊重个性的价值理念,虽然对于社会进步和个人发展有着积极的进步作用,但也却使结婚双方无法完全的或部分的对另一方妥协。使现代年轻人的婚姻就像是两个有棱角的物体很难融洽地装到一个盒子里面一样,从而使一部分人很难走入婚姻,这是一个不争的社会事实。在重视个性发展的现代社会,女性告别过去“相夫教子”的观念,其主体意识被唤醒,再也不愿意埋没自己,去顺从和适应丈夫。总之,在倡导“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夫教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传统社会,其实就是牺牲了女性的个性和主体意识,维持了较为稳定的封建婚姻制度。换句话说,在传统父权制社会,社会的自由度虽然很小,但是男性对比女性,是相对自由和拥有个性的。这虽然对女性不公平,可也维系了婚姻的稳定,进而维系了社会的稳定。因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女性主体意识的突显加速了社会的不婚化,也致使发达地区的出生率在不断下降。
2.2 加深了社会的孤独感
据杜克大学的一份调研报告显示,美国从1985年至2004年间觉得自己找不到可以说说生命中重要事情的人增加了3倍,占到总人口的25%。西方社会的孤独问题是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之一。其根源固然是西方市场经济、个人主义等制度和文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是,毋庸置疑,在个人主义文化蓬勃发展的过程中,女性主体意识的凸显,是导致婚姻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身处激烈的竞争社会,现代人在行为中,正如美国社会学家戈夫曼所言戴着面具的“表演”(performance)增多,从而使现代人内心深感疲惫。稳定的夫妻关系和温馨的家庭生活本可给个体以心灵的慰藉和情感的寄托。然而,由于男女两性都追求个性,导致结婚率下降,婚姻变得不再稳定。实则是“家”功能在不断的衰弱,因而使人们内心深处的情感无所寄托,无所释放。社会中的诸个体,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如同D.里斯曼所言:所有的人都很孤独。孟子说过,婚姻之礼是礼仪之本。没有婚姻来维系两性关系,社会秩序就无从谈起。个体在成年之后,不能够建立维系感情和满足生理需要的婚姻家庭,必然就缺乏安全感,进而产生孤独感。人类学者伊莲·摩根也强调,性解放虽然会让男性迫不及待地挣脱婚姻的“牢笼”,但是其内心深处和女性一样渴望稳定的夫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