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两性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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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古代对男女转化的态度
男女转化虽然在政治上会被认为是妖害咎征,但在家庭、个人的层面上则未必,人们对男化女和女化男的态度很有差别很大。如果是男子化女,那么家庭就失去了一个劳动力,生产力就会受到损失。因此,男化女对具体当事家庭和个人来说是一种羞耻之事,难免会受到邻里乡党的讥笑,甚至官府有时都会予以惩责,(《述异记》)卷二载:“康熙三十三年夏,德清县白云桥地方男子产一女,里邻报县,细审不诬。将男子责,十五板以厌其怪,释令宁家,其女寄养亲戚家。”清末王伯恭曾记他闻见的一事,故事中化成了女子的陆姓幕客再也无脸见人:“光绪癸未之春,余自朝鲜乞假旋里,道出扬州西乡之大仪镇。日尚未落,荒村无可与语。门外停小轿一乘,问其为谁?则天长县署之幕友陆姓,先我半刻至者。住对屋,门悬一帘,余意此可为踅时谈伴矣。甫掀帘,将与问讯,其人遽起闭户相拒。余愕然而退,以为世间乃有此不通情理之人。比至盱眙,轰传天长陆师爷男化为女事。
据言此人年已五十,颀而有须。忽一日,须尽脱去,同署诸人皆以为其剃须也。后见厕中多天癸血纸,又见其不能植身便溺。遂哗然疑之,争欲逼其就浴验之。陆遂不能自安,寓书居停(天长县令),自认天谴,即日告辞云云。其居停亦颇闻之,优给川赀,且言不便面别。是日吾所遇者,盖其出署之第一日也。怪事怪事。”
而女子化男则不同,家庭由此会意外地增加一个劳动力,如果父母只此一“女”的话,还能够香火有续。这当然是一种幸事,很值得欢欣宽慰。(《客窗闲话》)载:“姑苏有老翁,富而无嗣。仅生一女,及笄病笃,医皆束手。翁不惜重资,聘名医叶天士诊视,笑日:‘是非病也。肯以若女为我女,且从我游,百日后还阁下以壮健者,非复娇弱之态矣。”’老翁同意,叶遂携女归,选一美婢伴宿。此女本质为男,与婢朝夕相处而生情,竞使怀孕。而叶天士本来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结果,事既谐,便“速女改装,去发而辨之。以药展其弓足,衣冠履舄,居然美男子。延其父至,告日:‘阁下以子为女,伪疾诳我,误使义女伴之,今为所乱,将如之何?’翁愕然不解所谓,乃使小夫妇出拜。翁顾而大乐,愿以婢为儿妇,与天士结为姻娅,往来无间”。
(《闲话》)作者吴炽昌就此言道:“变女为男之法,见于医经史。叶所治之女,其医经所载之五不男耶?名日:天、捷、妒、变、半。此五等人状貌、血气本具男形,惟任冲二脉不足,似男而不成其为男,为父母者误认作女。年至十六,气足神旺,阳事兴矣!郁不得发,是以病笃。幸遇名医,充以妙药,诱以所欲,自然阳茎突出,不复女矣。吾意五不男中,除天阉外,皆可以药救也。”"吴炽昌希望天下所有的假女都变成真男,而假男呢?他大概会觉着还是尽量不变为好吧。
女变男既然是值得庆幸之事,是天之佑护,则此幸就不是遍施所有的。古代经常会把女子化男与当事家庭、个人的美德相联系,在两者之间人为地确立一种因果关系。
(1)父亲孝义之报。(《述异记》)卷三:“有黄翁者,为人孝义,家贫,为乡塾师。无妻无子,年且六旬,有一女嗣姑,年十四,幼在塾随父读书。尝自绣白衣大士供奉,礼敬甚虔。一日,忽梦大士呼其名告日:‘汝父孝义,合当有子,奈年老何?汝可变为男。’遂抚其身,啖以一红丸。女觉遍身发烧,昏迷不醒者七日,竞化为男子。”
(2)父亲行善之报。(《右台仙馆笔记》)卷八:“河南兰仪县乡间某氏女子,已许嫁矣。某翁无子,性好善。其女病数日,忽化为男。言于父母,验之信。乃使人告之夫家,其亲家翁日:‘此翁为善之报也。吾有弱女,愿即以嫁之,亲者无失为亲,不亦善乎?’某翁大喜,仍谐二姓之好。后生子女,而母故荏弱,凡衣缕缝纫之事,父辄任其劳。盖素习女红,虽为男子犹未忘故技也。”
(3)母亲守节之报。(《仁恕堂笔记》):“庄浪红尘驿军庄姓者,有妇而寡,仅生一女,已许字人矣。至十二岁,忽变为男子。里中人咸云:驿卒之妻贫能立节,天盖不欲斩庄氏之嗣也。”
(4)女儿孝亲之报。(《醉茶志怪》)卷二:“邑有孝女某,已许字于人矣。其父母老而无子,以嗣续为忧。女抑郁不乐,遂日夜虔拜北斗,诚敬有年。一夕神降于庭,赤发朱髯,面貌狞恶,问何所求,女对以愿化男子以承宗祧。神颔之,遂不见。次日觉腹中暖气蒸蒸,下达隐处,扪之则阳在下也,俨然丈夫矣。”
从以上事例可以看出,古代由于对女化男的生理原因认识模糊,也就经常会用神力善功来做解释,而女化男的过程经常会被描述得比较奇异,好像这种事情不会自然发生一样。
再如,(1)闻雷变性。(《述异记》)卷三:“东明县居民陈氏兄弟二人俱无嗣,生女共九人。其第九女于康熙三十八年冬出嫁,至三十九年六月,闻雷,因内逼,往后园出恭。归室中,俄雷震一声,已变为男子。”
(2)遭击变性。(《聊斋志异·卷八·化男》):“苏州木渎镇有民女,夜坐庭中,忽星陨中颅仆地而死。其父母老而无子,止此女,哀呼急救。移时始苏,笑日:‘我今为男子矣。’验之果然。其家不以为妖,而窍喜其得丈夫子也。”
(3)大病后变性。(《谭瀛八种·初集卷三下·女化男》):“来阳薛姓女名雪妹,许字黄姓子,嫁有日矣。忽病危,昏喷中有白须老人拊其身至下体,女羞涩支拒,白须翁迫以物纳之而去。女大啼,父母惊视之,已转为男身矣,病亦霍然。”
(4)失踪后变性。(《耳邮》)卷一:“黄冈县易家坂有易翁者,夫妇二人,老而无子,止生三女。长次皆适人,惟幼女在室。年十九而嫁,夫家甚贫,故恒居母家。癸酉(清同治十二年,1873)十一月初十日,风雨大作,女偶立门前,为狂风卷去。母侦探无踪,三日后忽自返。问所往,茫然也,而下体已化为男。”
(5)因获佛佑而变性。(《旷园杂志·上·女化为男》):当涂杨璜“持己正直,不肯诡随”。会兵乱,因守祖坟而遭兵追执,遂赴水死,其子随之。妾有遗腹,妻陆氏殷望生男。“朝夕饮泣,诵佛号,夜梦佛赐一子,醒而识之。未几妾乃生女,陆谓无复望矣。聚族人分其产,族长不忍议。至小祥作佛事,大会亲族,散斋之夕,女呱呱哭不已,怪而视之,则此女已非女矣。众咸诧异,谓前梦不虚,至佛前胪拜,更名佛赐。计变身之日,即去年父子死难之日,或即十龄殉父之子再现身也。”这个婴孩的自女变男当然不是由于佛佑,实际情况应当是:其母开始时认其阴器为阴蒂,后又觉得是阴茎,于是就藉口前梦宣布其变性。他的家庭本来就值得同情,自身又确有男性的一面,亲族们也就不好再做细究了。
男性变女、男人产子的记载有些也很怪异。据(《戒庵老人漫笔》)卷一,苏州吴县人孔方五十二岁时晚行旷野,忽然感孕。一年多后“谷道出血不止,产下一包。看有一男子小躯在内,身长一尺,发二寸,耳目口鼻俱全”。在此记载中,孔方未与人发生性关系就能怀孕,并且他很可能是从肛门产子(《明史·卷二十八·五行一》谓是胁下产子)。而(《庚巳编》)则曾明确地记有一件肛门产子之事,其(《卷第四·沈镗》):“嘉定江东沈镗者,病革时尻后粪出一人,长寸许,两目手足肢节无不毕具,后数日镗死。”“男人”生产是很隐秘的事情,当事人不愿说清楚,外人则难以想清楚,于是各种异闻也就有了存在的空间和传播的环境。